• 上班时间: 上午8:00 - 下午6:00
  • 中国·云南·昆明
  • 微信咨询
    • image
image

寻访澜沧江“忙怀文化”

    2008年6月,我有幸参与了云县组织的一次“寻问澜沧江”活动。“寻问澜沧江”就不能不到忙怀,云县有着悠久而灿烂的历史文化,这都要从“忙怀人”说起。 
    人类早在4000多年前,就在怒江州的福贡至普洱市澜沧的澜沧江的千里谷地留下了早期新石器的重要文化遗址,而这都以“忙怀人”为代表。忙怀遗址在离漫湾电站10多公里的帮六村旁,地处澜沧江及支流罗扎河交汇处西北角的高出河面约300多米山坡上,这种地方就是考古学上所说的那种“半坡文化”,人类最初从洞穴里走出来就是艰难地匍匐在这种半坡之上,半坡,也就是“月亮出来照半坡”的那个半坡。半坡之下往往都有一条河流,因而人类早期的文明一般都以河流来命名。“忙怀文化”也便是澜沧江文化早期的一个典型代表。 
    我们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走进了旧基地的一户人家,然后一干人坐在她家的屋檐下,听她的主人——一位饱经生活苍桑的老妇人在复述和转述“旧地基”和他们民族的历史。历史显然还要比这位老人苍老得多,因而我们从她的嘴中所听到的也只是些隐约的耳语的传说。然而这之中也透露出了些重要的文化信息,转自http://www.foryn.cn这个布朗族的老妇人说:在我们布朗族迁来之前,这地方是佤族人居住。这和佤族的创世纪史诗“司岗里”传说是一致的,在“司岗里”传说中,佤族就曾在滇池、洱海之畔建立过城邦,后来由于战争或是其它原因,他们最终都放弃了,佤族是一个不断向南迁徙的民族,至1949年他们大都已向南移居至靠近中缅边界的沧源、西盟一带。因而云县的忙怀邦六村就极有可能是佤族曾经居住过的“旧地基”。历史往往都是一些谜,“旧地基”倒像汉语的表述:旧时居住的地基。更为神秘的是,旧地基对面还有一座“拉弄山”,这个“拉弄”是彝语“想回来”的意思,是谁想回来?是忙怀新石器的制造者?还是在这居住过的佤族部落?还是曾经在这居住过然后又它徙的彝族先民? 
    6月的澜沧江江水是灰黄的大地的颜色,这种颜色和“旧地基”的泥土的颜色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冒雨来到一农户的花生地里,一场雨后,那种安放在博物馆的玻璃罩下的石斧随地可见,可谓:一地石斧,这一定是4000多年前的一个石斧加工厂。我躬身捡了几块,用水洗净,用手抚摸着那光滑的斧肩,仿佛还能感受到4000年前先人们留下的体温,一块石头要打磨或使用到这个程度,无疑是要付出艰苦的劳动的。 
    1974年,对忙怀新石器遗址的考古表明,4000多年前的“忙怀人”就已过着相对稳定的定居生活,有比较简单的住房,他们使用石斧、石刀等生产工具,从事原始的刀耕火种的农业,他们用弹丸、网坠在罗扎河、澜沧江中进行渔猎活动,并辅以采集来维持生活,他们已掌握简单的制陶工艺,知道用火来取暖、熟食。从忙怀遗址中未发现象征母系氏族的大房子,而大量出现的规模不大、象征一夫一妻制的个体家庭的住房,这一父系氏族社会的特征来看,“忙怀人”已处于原始社会的末期——母系氏族已开始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化,这表明,澜沧江文明进化的程度和中原的历史进程几乎是同步的。忙怀文化遗址的发掘表明,云县同样是人类早期文明的重要诞生之地,云县文明的起步同样是辉煌的。 
    看过旧地基的石斧加工厂,中午我们在忙怀公路边的一家馆子吃饭,这家馆子后门的几米外,就是流经云县境内的澜沧江的一条重要支流——罗扎河。我在这家馆子后门的坡地上发现了几棵近一人高的辣椒树,一树的辣椒煞是逗人喜爱,这真是一次意外的发现,据当地人说,山里还有更大的野生辣椒树,我疑心澜沧江畔的忙怀,是不是辣椒的重要源生之地。吃过午饭,我们去寻访一个同是忙怀新石器的重要文物——忙怀石臼。 
    一个不明就理的人可能会说,到博物馆去看忙怀石臼,或者说,把这个石臼拿来我看看,而事实上这是忙怀文化的一个永恒的秘密,这是忙怀文化依附在大地之上的根。这个石臼同样在离旧地基不到3公里的罗扎河畔的半坡之上,石臼深50厘米,口径40厘米,是在一块被大地深埋的马牙石裸露出的部分上开凿出的,石臼已被祖先们多次冲碓、使用而磨制得平滑、圆润。石臼从它诞生就是大地的一个部分。“忙怀人”是有根的,一个离家多年的人也找得到故乡,“我的家有一地的石斧、还有一个石臼”在这点上,对于故乡——我小时生长过的地方,我就多么像一个撒谎者。我离开故乡后,和人讲起我的故乡,我说我老家的后山有一片树林,旁边的小箐里有一口水井,村口有三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但,仅在我离开10年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那片树林已变成了一片荒坡,那口水井也已干涸,而那三棵从前几公里外就可以见到的大树也已被砍去,仅露出一节矮矮的树桩,我回去的时候还在那默不出声地坐了一会,而又过了些年,我再回去,就连那几节树桩都已被人连根刨去了,树坑早被夷平,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除此,我还能找到什么关于故乡的证据。古希腊有一个《奥德修斯》的神话:当奥德修斯流浪多年后回到故乡,故乡的一切都已改变了,没有人再认得出他了,但他却说得出一件关于故乡最为隐秘的事,当皇后说:把床搬过来的时候。他说:噢,王后,我自己建造的那张床,谁能搬得动啊,你是知道的,它是由生长在王宫附近的一株巨大的橄榄树的树桩作为那张床的立柱的。奥德修斯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而抵达了故乡,因为这张床是生长在大地之上的,是有根的。在“回家”这个意义上,一个“忙怀人”也是有根的,因为这个石臼本身就长在大地之上,无论离开多少年,“忙怀人”都可以通过这个秘密而轻易抵达故乡:我的家乡有一地的石斧,还有那生长在大地之上永远无法移走的石臼。 
    我一直认为,中华文明之初是各部落都在混沌中摸索,是无数个星星之火最终汇成的燎原之势,黄河文明、长江文明、珠江文明、澜沧江文明……显然“忙怀文化”不仅只是云县文明最初的源头。以“忙怀文化”为代表的澜沧江文明,同样也是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客户靓照反馈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